中国宏观谨慎管理体系的建设理论与将来演进

——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潘功胜在2025金融街论坛年会上的主题演讲

（2025年10月27日）

尊崇的何立峰副总理、尹力书记、殷勇市长，尊崇的各位来宾：

大家好！

刚才，何副总理作了重要讲话，对于我们深化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精神，精确把握情势义务，扎实做好“十五五”时期宏观调控和金融350vip葡亰集团开放波动的各项义务，都具有重要的指点意义。我们将仔细贯彻落实。

非常感激350vip葡亰集团市委、市政府特别是尹书记、殷市长和社会各界不断以来对人民银行工作的关怀和支持。

首先，我就近期市场比较关注的几个成绩作个简要阐明。

第一，关于过度宽松的货币政策。一年多来，面对复杂严峻的国内外情势，我们按照地方决策部署，在何副总理的具体指点下，坚持支持性的货币政策立�。�综合运用数量、价格、结构等多种货币政策工具，保持流动性充�！７从辰鹑谠俗�的次要宏观金融目标也表现了过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形状，9月末，社会融资规模同比增长8.7%，M2同比增长8.4%，贷款同比增长6.6%，还原地方债务置换影响后的贷款增长7.7%左右，社会融资成本也处于历史低位，为我国经济的回升向好和金融市场波动运转创造了良好的货币金融环境。

我们将继续坚持支持性的货币政策立�。�实施好过度宽松的货币政策，综合运用多种货币政策工具，提供短期、中期、长期流动性安排，保持社会融资条件绝对宽松。同时，继续完善货币政策框架，强化货币政策的执行和传导。

第二，关于央行在公开市场买卖国债。去年，人民银行落实地方金融工作会议部署，在二级市场开始国债买卖操作。这是丰富货币政策工具箱、加强国债金融功能、发挥国债收益率曲线定价基准作用、增进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互相协同的重要举措，也有利于我国债券市场改革350vip葡亰集团和金融机构提升做市定价才能。理论中，人民银行根据基础货币投放需求，兼顾债券市场供求和收益率曲线形状变化等状况，灵活开展国债买卖双向操作，保障货币政策顺畅传导和金融市场颠簸运转。今年终，考虑到债券市场供求不均衡压力较大、市场风险有所累积，我们暂停了国债买卖。目前，债市全体运转良好，我们将恢复公开市场国债买卖操作。

第三，关于数字人民币和市场化虚拟货币。数字人民币是人民银行发行和监管的法定数字货币，兼容了分布式账本等新兴技术。历经近年来的稳妥推进，数字人民币生态体系初步建立。下一步，人民银即将进一步优化数字人民币管理体系，研讨优化数字人民币在货币层次之中的定位，支持更多商业银行成为数字人民币业务运营机构。我们曾经在上海设立数字人民币国际运营中心，担任数字人民币跨境合作和运用；在350vip葡亰集团设立数字人民币运营管理中心，担任数字人民币零碎的建设、运转和维护，促进数字人民币350vip葡亰集团，助力首都国家金融管理中心建设。

近年来，市场机构发行的虚拟货币特别是波动币不断涌现，但全体还处在350vip葡亰集团早期。国际金融组织和地方银行等金融管理部门对波动币的350vip葡亰集团普遍持谨慎态度。10天前，在华盛顿召开的IMF/世界银行年会上，波动币及其可能产生的金融风险成为各国财长、央行行长讨论最多的话题之一，比较普遍的观点次要集中在，波动币作为一种金融活动，现阶段无法有效满足客户身份辨认、反洗钱等方面的基本要求，放大了全球金融监管的漏洞，如洗钱、违规跨境转移资金、恐怖融资等，市场炒作投机的氛围浓重，添加了全球金融零碎的脆弱性，并对一些欠发达经济体的货币主权产生冲击。

2017年以来，人民银行会同相关部门先后发布了多项防备和处置境内虚拟货币买卖炒作风险的政策文件，目前这些政策文件依然有效。下一步，人民银即将会同执法部门继续打击境内虚拟货币的运营和炒作，维护经济金融次序，同时密切跟踪、动态评价境外波动币的350vip葡亰集团。

第四，研讨实施支持个人修复信誉的政策措施。人民银行运营的征信零碎是一项重要的金融350vip葡亰集团，对企业和个人的金融违约行为进行记录，并供金融机构在开展业务时进行查询和风险评价，20多年来，对我国社会信誉体系建设、防备金融风险发挥了重要作用。根据《征信业管理条例》，在征信零碎中，违约记录的存续期为5年。过去几年，受新冠疫情等不可抗力影响，一些个人发生了债务逾期，虽然预先全额偿还，但相关信誉记录仍持续影响其经济生活。为协助个人加快修复信誉记录，同时发挥违约信誉记录的约束效能，人民银行正在研讨实施一次性的个人信誉救济政策，对于疫情以来违约在一定金额以下且已归还贷款的个人违约信息，将在征信零碎中不予展现。这项措施我们将在履行相关的程序后，由人民银行会同金融机构进行必要的技术预备，计划在明年终执行。

我今天的演讲主题是：中国宏观谨慎管理体系的建设理论与将来演进。

党的十九大提出，健全货币政策和宏观谨慎政策双支柱调控框架。近年来，我们有序推进，获得重要进展。刚刚召开的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进一步提出，构建科学稳健的货币政策体系和覆盖片面的宏观谨慎管理体系。在去年6月份的陆家嘴论坛上，我对中国将来货币政策框架的演进作了比较零碎的引见。今天，我想和大家报告一下构建宏观谨慎管理体系的一些考虑。

一、宏观谨慎管理的内在逻辑和中国理论

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发生之后，国际社会对危机的成因和教训进行深入反思，看法到单体金融机构稳健并不代表金融零碎的全体稳�。�需求弥补微观谨慎监管的不足，加强宏观谨慎政策应对，防备金融风险的顺周期积累以及跨机构、跨市场、跨部门和跨境传染，并将加强宏观谨慎管理作为国际金融监管改革的核心内容。

在G20框架内，国际组织和次要经济体围绕建立健全宏观谨慎管理政策框架、改革完善金融监管制度、加强零碎性金融风险监测评价等作出了持续努力。地方银行作为宏观调控和金融管理部门，也是金融体系的最后贷款人，在各国宏观谨慎管理体系中普遍承担了重要职责。

经过多年理论，全球初步构成了操作性较强的宏观谨慎管理体系。2020年新冠疫情时期，除了采取支持性的货币政策外，次要经济体普遍运用降低逆周期资本缓冲、流动性监管要求等宏观谨慎政策措施应对严重冲击，疫情后又推进宏观谨慎政策立场重回中性，展现出良好的灵活性，加强了全球金融体系的韧性和稳健性，进步了逆周期调理的空间和才能。

货币政策、宏观谨慎管理、微观谨慎监管各有侧重。货币政策次要针对宏观经济和总需求管理，经过逆周期调理来平抑经济周期波动，为经济波动增长和金融市场波动运转营建合适的货币金融环境。微观谨慎监管次要关注单体金融机构的稳健运转，运用多种监管手腕，促进金融机构谨慎稳健运营。宏观谨慎管理则直接和集中作用于金融体系本身，聚焦具有零碎性特征的风险，维护金融体系全体波动，阻断或弱化金融体系的顺周期自我强化和风险跨机构、跨市场传染。从跨工夫维度看，次要经过对资本程度、杠杆率等提出动态的逆周期要求，抑制金融体系的顺周期性。从跨空间维度看，次要经过加强零碎重要性金融机构监管和金融市场宏观谨慎管理，防控风险跨机构、跨市场、跨部门和跨境传染。三者在工具方式上有一些交叉，互相补充。比如，资本充足率要求是微观谨慎监管工具，但附加资本监管则是宏观谨慎管理工具；拨备覆盖程度按照会计准绳和预期损失准绳，是微观谨慎监管工具，利用拨备在经济和银行盈利的下行或下行周期进行逆周期调理，就是宏观谨慎管理工具。

中国对宏观谨慎管理的探求理论起步较早。早在2003年，中国就在房地产金融领域初次引入最低首付比例政策。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中国在全球率先启动构建宏观谨慎政策框架，逐渐构成了具有中国特征的宏观谨慎管理理论路径。

在宏观谨慎管理的管理机制方面，加强党地方的集中一致领导，充实人民银行宏观谨慎管理职能。跨部门层面，2013年，国务院同意人民银行牵头建立金融监管协调部际联席会议制度；2017年，成立国务院金融委；2023年，成立地方金融委,逐渐强化统筹协调。部门层面，2017年全国金融工作会议和2019年终地方批定的机构改革方案，明确了人民银行担任宏观谨慎管理的职责，牵头建立宏观谨慎政策框架，设立宏观谨慎管理局。

在宏观谨慎管理政策体系方面，人民银行从多个维度进行了探求推进。一是2021年发布《宏观谨慎政策指引》，明确了宏观谨慎管理思绪和政策框架。二是2003年建立差别存款预备金制度，2010年引入动态调零件制，在此基础上，2016年又晋级为宏观谨慎评价（MPA），将信贷投放与金融机构资本程度及经济增长相联系，有效促进了货币信贷颠簸增长。三是建立健全零碎重要性金融机构监管总体框架。会同金融监管部门发布了《关于完善零碎重要性金融机构监管的指点意见》、《零碎重要性银行评价办法》、《零碎重要性银行附加监管规定》、《全球零碎重要性银行总损失吸收才能管理办法》、《零碎重要性保险公司评价办法》，落实零碎重要性银行附加监管和恢复处置计划等要求。目前，中国共有5家全球零碎重要性银行，20家国内零碎重要性商业银行，资产合计约占银行业总资产的7成。四是设立跨境融资宏观谨慎调理参数等工具，对跨境资本流动实施逆周期调理。五是探求开展金融市场宏观谨慎管理。动态观察、评价债券市场运转状况，加强金融机构风险提示，阻断或弱化风险的积累。会同证监会设立支持资本市场的两项货币政策工具。坚持市场在汇率构成中的决定性作用，保持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程度上的基本波动，防备大幅波动风险。六是完善房地产金融宏观谨慎管理。动态调整房贷首付比、房贷利率等政策工具。七是搭建金融控股公司监管框架，依法开展金融控股公司准入和监管。目前这项工作已划入金融监管总局。八是加强市场预期管理。当金融市场发生较大幅度的波动时，自动发声，及时校正市场“羊群效应”，坚定维护股市、债市、汇市等金融市场波动。

二、中国宏观谨慎管理体系的演进方向

比较来看，货币政策是地方银行传统职责，制度框架比较明晰成熟；宏观谨慎管理全球虽然也有不少理论，但起步不久，仍处于不断探求和完善的过程中。“十五五”规划建议稿提出，要构建覆盖片面的宏观谨慎管理体系。我们考虑，次要有以下几个重点工作方向。

第一，更好覆盖宏观经济运转和金融风险的关联性。宏观经济的高质量350vip葡亰集团，是金融市场波动运转和微观单体金融机构健康运营的基础。需求密切监测评价宏观经济运转态势，在宏观层面把握好经济增长、经济结构调整和金融风险防备的动态均衡，坚持推进经济高质量350vip葡亰集团，从源头上防备化解零碎性金融风险。

第二，更好覆盖金融市场的运转。随着金融古代化进程的推进，我国金融体系逐渐从传统银行业机构为主向多层次古代金融市场体系演化，金融体系的复杂性、关联性也明显添加。需求根据金融市场的350vip葡亰集团变化，不断拓宽宏观谨慎管理的覆盖范围，加强金融体系的韧性。

第三，更好覆盖零碎重要性金融机构。零碎重要性金融机构规模大、关联性强，一旦出险，具有很强的外溢效应。近年来，次要经济体普遍加强对零碎重要性金融机构的宏观谨慎管理，并将覆盖面从银行部门逐渐扩展到非银行金融部门。需求片面评价认定零碎重要性银行、保险等金融机构和金融350vip葡亰集团，在常规监管基础上，实施与其零碎重要性程度相婚配的附加监管措施。

第四，更好覆盖国际经济和金融市场风险的外溢影响。全球金融市场关联性加强，信息传播迅速，金融风险更容易在跨境之间传染蔓延。这次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年会，大家比较关注次要经济体政府债务风险及其可能对全球金融市场的冲击，并加强了早期风险预警。我们需求把握好内部均衡和内部均衡的关系，动态评价、有效应对次要经济体货币政策、贸易政策、主权债务风险和地缘政治等对我国金融市场运转的影响。

三、加快构建覆盖片面的宏观谨慎管理体系

宏观谨慎管理体系是在防备零碎性金融风险中发挥积极作用的一整套制度安排。下一阶段，人民银即将重点推进四方面工作。

一是强化零碎性金融风险的监测和评价体系。监测方面，持续提升国家金融基础数据库对重点领域风险的动态监测功能；充分发挥银行间市场买卖报告库作用，高频汇集并监测金融市场买卖行为。评价方面，2016年人民银行设立的宏观谨慎评价（MPA），目前更多服务于货币政策。我们正研讨将MPA拆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聚焦评价货币政策的执行状况；另一部分聚焦宏观谨慎和金融波动评价，服务于宏观谨慎管理。目前，曾经构成初步方案，后续我们将与金融机构沟通，进一步完善后执行。

二是完善并强化重点机构和重点领域风险防备举措。强化零碎重要性银行附加监管，充分发挥逆周期资本缓冲、恢复与处置计划等作用。适时发布零碎重要性保险公司名单，推进附加监管工作落地。拓展地方银行维护金融市场波动的宏观谨慎管理功能。重点关注金融机构的杠杆程度和期限错配，及时阻断金融市场流动性风险、利率风险的累积，遏制金融市场的“羊群效应”。完善金融市场350vip葡亰集团监管，建立地方对手方流动性风险约束和流动性支持机制。持续完善跨境资本流动宏观谨慎管理，根据情势及时采取逆周期调控措施，保持跨境资本流动总体颠簸。做好房地产金融宏观谨慎管理工作，健全房地产金融分析框架，优化房地产金融基础性制度。

三是持续丰富宏观谨慎管理工具箱，提升零碎化、规范化、实战化程度。经过多年理论，人民银行已积累构成了较为丰富的宏观谨慎和金融波动工具体系。针对金融机构，有零碎重要性银行附加资本和附加杠杆率要求、央行金融机构评级、压力测试、杠杆率约束、逆周期资本缓冲、逆周期拨备调理、总损失吸收才能、零碎重要性金融机构恢复与处置计划、存款保险风险差别费率等工具。针对金融市�。�外汇市场有远期售汇业务风险预备金、跨境融资宏观谨慎调理参数等工具。债券市场有杠杆程度、期限错配管理和窗口指点等工具。股票市场有支持资本市场波动350vip葡亰集团的两项货币政策工具，支持汇金公司发挥“类平准基金”作用。我们正在考虑的一个成绩是，综合均衡维护金融市场波动运转和防备金融市场道德风险，探求在特定情形下向非银机构提供流动性的机制性安排。针对房地产金融领域，次要有首付比、利率、房地产贷款风险权重、居民债务支出比等工具。针对风险处置资源，有存款保险基金、金融波动保障基金等，人民银行依法履行最后贷款人职责。我们将继续拓展丰富宏观谨慎管理的工具箱，动态评价优化。

四是不断健全协同高效的宏观谨慎管理管理机制。宏观谨慎管理尤其需求统筹协调。今年终，人民银行设立了宏观谨慎和金融波动委员会，对触及宏观谨慎管理和金融波动严重事项加强分析研讨、沟通协调和推进落实。下一步，人民银即将在地方领导下，加强货币政策、宏观谨慎管理、微观谨慎监管以及与财政政策、产业政策等协同配合，构成合力。严肃财经纪律、市场纪律和监管规则，防备风险外溢和道德风险。加快推进人民银行法、金融波动法等立法修法，强化宏观谨慎管理的法治保障。

构建宏观谨慎管理体系是一个持续推进的动态过程，也是需求各方推进、高效协同的零碎工程。人民银即将仔细落实“十五五”规划的要求，与各方共同努力，加快构建覆盖片面的宏观谨慎管理体系，推进经济金融高质量350vip葡亰集团。

最后，预祝本届论坛圆满成功，谢谢大家！